我的心猛地一紧,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。冰冷的指尖掠过我的手腕,
擦过腰际——碰到了录音笔那冰冷坚硬的外壳!
那短暂的、试探性的触碰让我的心脏几乎在胸腔里炸开。那只手只是犹豫了一瞬,便移开了。
它似乎没有察觉到那个藏在衣服褶皱深处的小小异物。冰冷的触感消失,那只手转而用力,
撑住了我瘫软的身体。紧绷到极限的弦,终于嗡的一声……断了。
***身体沉重如灌满铅块的袋子,意识却先一步挣扎着浮出水面。
消毒水的味道刺鼻而冰冷,我猛地睁开眼,眼前是家里卧室熟悉的苍白天花板。
死寂在房间里弥漫开来,只有墙壁上机械钟表秒针无情行走的滴答声,
精准地切割着这份沉重的静默。葬礼的眩晕过去了,被掏空般的疲惫却更深地刻进骨头缝里。
外面天已经彻底黑透,浓稠的夜色堵在窗外。我撑起身子,关节发出沉闷的咔嗒声,
像生锈的铰链。客厅没有开灯,巨大的落地玻璃窗如同一张摊开的、浸透墨汁的吸墨纸,
将街灯那一点点橘黄的光晕贪婪地吞噬殆尽,只留下边缘晕开的模糊光斑,
微弱得如同垂死者的喘息。家具的轮廓在极致的昏暗里模糊成幢幢鬼影,沉默地潜伏着,
每一道阴影都像是凝固的伤口。冷。一种源自骨髓深处的寒意沿着脊柱爬升,缠绕着四肢。
我摸索着打开墙角一盏光线惨淡的落地灯,微弱的光线无力地撑开一小片晕黄地带,
如同孤岛漂浮在墨海,反而衬得房间四角的幽暗更加深重、更加蠢动。灯光亮起的瞬间,
角落里那盆原本枝叶舒展的绿萝,叶尖诡异地蜷曲了一下,留下几滴湿痕。我坐进沙发,
那是我和林医生经常一起坐的位置。沙发被岁月磨得柔软塌陷,接纳了我几乎散架的躯体。
羽绒垫子温柔地包裹住疲惫不堪的身体,皮肤却泛起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。那冷意,
不是来自夜晚的空气,而是从沙发深处散发出来,钻进皮肤,渗进骨头缝里,冻僵了血液。
我蜷起身子,双腿缩在胸前,下巴抵着膝盖,环抱住自己,试图汲取一点点可怜的温暖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