只有玻璃冰冷坚硬的触感,沿着神经末梢一直传递到心底。一种早已熟悉的、冰冷的麻木感,
如同水银般,悄无声息地漫过脚踝,向上蔓延。我凝视着镜像中自己平静无波的眼睛,
那里面映着窗外的万家灯火,却唯独映不出任何属于“我”的东西。这能力是天赐的礼物,
也是独独针对我的诅咒——它让我能轻易洞穿他人灵魂的伤痕,
却永远将自己隔绝在真实的感知之外。世界在我眼中是一幅幅色彩浓烈到刺目的情绪图腾,
而我自身,却是这幅巨大画卷上唯一一块无法被渲染的、苍白的留白。办公桌上,
那部连接着医院内部紧急呼叫系统的黑色座机,骤然发出刺耳锐利的蜂鸣,
像一根冰冷的针猛地扎进诊室凝滞的空气里。“急诊!三楼西区洗手间!女性患者,割腕!
陈医生,快!”值班护士急促到变形的声音从听筒里炸开,
每一个字都裹挟着金属般的冰冷和恐慌。身体先于意识作出了反应。
白大褂的衣角在转身时带起一阵急促的风,我一把抓起急救箱,冲出诊室。
走廊顶灯惨白的光线在脚下飞速倒退,消毒水的气味混合着一种若有若无的、铁锈般的甜腥,
丝丝缕缕钻入鼻腔。我的心跳在胸腔里擂鼓,沉重而规律,但胸腔内里却是一片冰封的湖面,
激不起一丝涟漪。这具躯壳在奔跑,在履行医生的职责,而那个名为“陈默”的核心,
却像一个冷漠的旁观者,悬浮在头顶,注视着这一切。
三楼西区洗手间门口已围拢了几名神色紧张的护士。看到我,
她们像退潮般迅速让开一条通道,目光里充满了职业性的焦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依赖。
门虚掩着,里面透出更明亮也更冷的光。我推开门。
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血腥味混合着消毒水的刺鼻气息,如同实质的拳头,
狠狠砸在我的嗅觉神经上。瓷砖地面反着冷光,一摊暗红粘稠、尚未完全凝固的血液,
像一幅突兀而残酷的抽象画,在光洁的白色地面上肆意铺展。源头,
是蜷缩在角落洗手台下方的一个身影。一个年轻女孩。
她穿着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