捡起几个小巧玲珑的物件——那是我打发时间,
用最普通的杨木边角料车出来的一批迷你棺材玩具。只有手掌大小,
里面却用刻刀细心地刻着奥特曼的侧脸,线面粗糙却传神。一个小男孩,
是我邻居刚上幼儿园的胖小子,踮着脚,眼巴巴地望着我手里的玩具。那双大眼睛,
和我侄子小时候贪玩时的眼神一模一样。上辈子那侄子,在我肝癌晚期水米难进时,
捂着鼻子在床头跟我说:“姑姑真臭,快死了吧?死了爸爸就能买大车了。
”我拿起一个刻着迪迦的小棺材玩具,塞到小男孩肉乎乎的手里。“给,”我扯了下嘴角,
像笑又不像,“姑姑给你装的糖。”小男孩捧着迷你棺材,咯咯笑起来,小脸上全是新奇,
胖乎乎的手指好奇地摸着上面凹凸的刻痕。旁边几个小孩也围了过来,
好奇地摸摸那些小棺材盒子。张耀宗那番“发大财”的高论,
完全被孩子们的嬉闹声给盖了过去,显得异常滑稽可笑。张耀宗的脸,
在灯笼白惨惨的光线下,一点点涨成了猪肝色。
他捏着那张脱贫先进证书的手指关节开始泛白。周围竖着耳朵的老婶子们互相交换着眼色,
嘴角撇着,发出几声压抑的、毫不掩饰的嗤笑。那笑声像看不见的针,
把张耀宗脸上那张自以为是的成功者面具,扎得千疮百孔。6腊月廿八,天冷得呵气成霜。
城隍庙后巷那条坑坑洼洼的泥路,被铺上了清一水儿的青石板,光溜溜地反射着太阳光,
晃人眼。巷口立起了一道簇新的大牌坊,朱漆描金,看着就像能活几百年似的。
那顶上的牌匾盖着厚厚的红绸子,遮得严严实实,就等着剪彩落下来。巷子里挤满了人,
黑压压的一片脑袋。乡长挺着圆肚子站在最前头,搓着手,
旁边几个穿西装的县干部拿着小旗子指指点点。敲锣打鼓的卖力吹打,声音能震塌房顶,
红绸子做的花在风里一抖一抖。我站在人群最前头,手里捏着那把系着红绸的崭新大剪刀,
冰凉凉的金属贴着掌心。红绸带就在我眼皮子底下绷着。我奶留下的松木板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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