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昨天翻出抽屉里的离婚协议,被沈明远逮了个正着。
他举着那张纸笑出虎牙:“林晚照同志,这是打算过河拆桥?”
我梗着脖子:“当初说好了凑数的。”
他突然凑近,指腹蹭过我眼角:“那你解释下,为什么我摆爱心便当你偷偷拍了二十张?
为什么我讲沙漠糗事你妈笑的时候,你眼睛亮得像星星?”
三个月前在医院,我妈摸着我手腕上的红绳(她亲手编的,说结婚才能摘):“晚照,妈想看着你穿婚纱。”
闺蜜当天就带来沈明远——旅游博主,晒得像块黑巧,开口第一句:“我妈也催婚,要不我们互相交个差?”
我以为他只是交差。
直到他陪我跑遍医院附近的早餐店,就为了找到我妈爱吃的咸豆浆;直到他把我研发的护肤品塞进粉丝福利箱,配文“我老婆做的,比我拍的所有风景都珍贵”;直到我加班到凌晨,他举着热可可站在楼下,哈气把眼镜糊成毛玻璃:“加了双倍奶油,像我喜欢你,藏不住。”
我妈走的那晚,他抱着我坐在走廊长椅上,后背的雪山疤硌得我生疼:“我八岁就没了妈,知道没家的滋味。”
我突然想起他视频里常说的“最好的风景,是和重要的人一起看”——原来他说的重要的人,从来都是我。
现在他把离婚协议折成纸飞机,扔进垃圾桶:“林研发师,我正式申请转正。”
我摸着他新添的手机屏保(是我和他在医院走廊的合照,他偷偷拍的),突然觉得——
先婚后爱哪是凑数?
分明是有人揣着一颗心,等了好久,终于能光明正大,放进你手里。
第1章 闪婚那天,我哭着签了字,他却笑出虎牙
我握着母亲的手,指节硌得生疼。
她化疗后的白发黏在枕头上,眼睛凹成两个浅坑,却还在笑:"晚照啊,你能...能穿次婚纱吗?"
监护仪在响,我喉咙发紧。
上周她还能扶着墙走两步,现在连转个头都要我帮忙。
护士说最多撑半个月,可她攥着我手腕的力气大得吓人:"妈就想...想看着你有个家。"
我鼻子酸得厉害。
三年前陈默出轨时,我蹲在民政局门口哭了整宿,对婚姻早死了心。
可此刻母亲睫毛上挂着泪,我只能拼命点头:"好,我找,明天就找。"
周小棠的电话是夜里十点打来的。
她风风火火冲进病房,马尾辫扫得空气嗡嗡响:"我认识个旅游博主!
沈明远!
人特逗,家里催婚催得他头疼,正好跟你凑个数!"
我盯着输液管里的药水:"靠谱吗?"
"我跟他拍过沙漠团建!"小棠掰着手指头数,"他救过中暑的大爷,给流浪狗搭过窝,去年还自费修了村小学的滑梯——你妈要的踏实人,他占全了!"
母亲突然咳嗽,我赶紧拍她后背。
等她缓过来,却拽了拽我衣角:"见见吧,晚照。"
咖啡厅玻璃上蒙着雾气。
我第17次摸手机时,门被推开了。
穿花衬衫的男人晃进来,墨镜推到头顶,露出晒得黝黑的脸,虎牙闪了下:"林晚照?"
我点头。
他在对面坐下,带起股松木香:"小棠说你是化妆品研发师?
那我得夸夸——你皮肤比我拍的雪山还透亮。"
我没忍住笑。
他接着说:"我妈天天念叨'三十岁还不结婚丢不丢人',你呢?"
"我妈想看着我穿婚纱。"我实话实说。
他托着下巴,眼睛弯成月牙:"那正好。
我负责当新郎,你负责让阿姨开心——等阿姨好了,想离想过,听你安排。"
"为什么帮我?"
"因为..."他忽然认真起来,"你眼睛红得像被雨打湿的波斯菊,我看着心疼。"
我耳朵发烫。
那天我们聊到咖啡凉掉,他给我看在冰岛拍的极光,我给他讲研发的玫瑰精华液。
临走时他说:"明天九点,民政局见?"
我站在登记处红本本前,手在抖。
母亲今早塞给我条红绳,说"系在手腕上,保婚姻顺"。
工作人员递笔过来时,我鼻尖泛酸,眼泪砸在"林晚照"三个字上。
"滴。"
沈明远的签名利落得像他拍的沙漠线。
他侧过身,虎牙在阳光下闪:"别怕,我会对你负责。"
我盯着结婚证上的钢印,喉咙发紧。
母亲还在医院等消息,可我突然有点慌——这个总把"凑热闹"挂嘴边的男人,为什么眼睛亮得像星子?
晚上我搬回自己住的小公寓。
沈明远帮我提箱子,在门口摸出串钥匙:"我那套房子空着,你要是...要是想回来,随时。"
我接过钥匙,金属有点凉。
他转身时,花衬衫被风掀起一角,露出后腰淡粉色的疤——后来我才知道,那是他去年在可可西里救藏羚羊时,被岩羊撞的。
但此刻我关上门,盯着镜子里的红绳。
手机震动,是沈明远发来的:"阿姨今天精神好吗?
我明天买她爱吃的糖蒸酥酪。"
我捏着手机,忽然想起他领证时说的话。
窗外路灯亮了,把影子投在红本本上。
明天,会怎样呢?
第2章 婚后第一天,他做了爱心便当表白
我抱着枕头窝在沙发里,盯着茶几上的红本本。
昨晚沈明远帮我搬完箱子,在门口晃着钥匙笑:“以后我就是你合法老公啦,记得给我留门。”我捏着自己那串钥匙没说话,金属硌得手心发疼。
手机震了,是小棠。
“新婚夜独守空房?”她声音里带着笑。
我翻红本本到钢印页:“他回自己家了。”
“陈默那破事都过去两年了,”小棠叹气,“沈明远能和他比?人家救过藏羚羊,昨天还问我你妈爱吃什么——”她放软声音,“晚照,给个机会行不?就当为阿姨。”
我摩挲手腕上的红绳。
陈默出轨那天也是这样的黄昏,他说加班,我却在咖啡馆撞见他和助理接吻。
“我怕再信错人。”我小声说。
窗外梧桐叶沙沙响,像母亲哄我睡觉的歌谣。
第二天早上到公司楼下,远远看见花衬衫在转悠。
沈明远举着保温盒冲我挥手,墨镜滑到鼻尖:“早啊林研发师!”
“你怎么在这儿?”我站住脚。
他晃了晃盒子:“给老婆送早餐。”盒盖掀开,手抓饭码成歪歪扭扭的“我爱你”,米粒泛着油光,胡萝卜丁和青豆像撒了把星星。
“这手抓饭比我拍的星空还甜,”他挠头笑,虎牙闪了下,“我凌晨四点起来学的,煮糊了三锅。”我耳尖发烫,想推回去:“不用这么麻烦——”
“拿着吧,”他把盒子塞进我怀里,转身跑两步又回头,“凉了不好吃!”
中午躲在茶水间拆开盒子。
羊肉软得能抿化,米饭裹着羊油香,胡萝卜甜丝丝的。
我咬着勺子发愣——陈默说我做饭难吃,后来再没陪我吃过早餐。
鬼使神差拍了张照片发朋友圈,配文:“有人用食物表白,居然有点心动。”刚点发送,手机震了。
沈明远的评论跳出来:“那是因为爱。”
我盯着屏幕,心跳快得像研发新精华时的转速表。
母亲今早发消息:“今天精神不错,想见见‘小陈’。”可我现在要带的,是沈明远。
电梯“叮”的一声。
我攥紧保温盒,突然有点慌——要是母亲问起他,我该怎么说?
说他凌晨四点学做饭?
说他手抓饭摆了“我爱你”?
或者...其实我可以说实话?
说这个总把“凑热闹”挂嘴边的男人,好像真的...在认真爱我。
第3章 我妈笑了,因为他在病床前讲沙漠糗事
我攥着保温盒站在病房门口,指节发白。
昨天母亲发消息时,把"明远"错打成了"小陈"。
我盯着屏幕看了十分钟,终究没纠正——她床头还摆着陈默送的百合干花,都褪成了灰。
门被推开。
沈明远探进头,花衬衫角沾着点饭粒:"发什么呆呢?
阿姨该等急了。"
我深吸一口气跟进去。
病床上的人正靠在软枕上,看见沈明远眼睛亮了亮:"是明远啊?"
"阿姨好!"他把手里的保温桶往床头柜一放,"我熬了南瓜粥,您尝尝合不合口?"
我这才发现他手里还拎着个蓝白格子的保温桶。
桶身有点歪,像是被撞过——早上在公司楼下见他时,他手里只有装手抓饭的盒子。
"坐,快坐。"母亲拍了拍床沿。
沈明远一屁股坐下,膝盖差点撞到床头柜,又手忙脚乱去扶晃荡的粥桶。
我站在窗边看他手忙脚乱的样子,突然想起陈默第一次来医院,西装笔挺坐在塑料椅上,说"我下午还有会",半小时就走了。
"晚照说您爱听故事?"沈明远摸了摸后脑勺,"我给您讲我在撒哈拉迷路的事儿?"
"我去护士站拿药。"我捏了捏母亲的手,转身往外走。
其实药早领了,我只是想躲一躲——怕母亲问起"你们什么时候谈的",怕自己答不上来。
走廊风大,我抱着药袋往回走。快到病房时,听见母亲的笑声。
"后来呢?"她的声音里带着我很久没听过的轻快。
"后来我渴得不行,看见骆驼脚印就挖,挖了半米深挖出滩水——"沈明远的声音突然变哑,"您猜怎么着?
那水是骆驼刚尿的!"
母亲笑得直拍床:"哎哟明远,你喝了没?"
"哪敢啊!"他拔高声调学自己当时的尖叫,"我举着铲子追骆驼跑了二里地,最后被仙人掌扎了满手刺!"
我站在门口,药袋被捏得皱巴巴。
母亲的笑声像一串银铃铛,震得我眼眶发热。
上一次见她这么笑,还是三年前我拿研发奖那天,她举着证书说"我家晚照最棒"。
"后来怎么出来的?"母亲问。
"遇到个牧民啊!"沈明远压低声音,"他说我像个会移动的仙人球,摘刺摘了半小时——您看!"
我探头进去,正看见他撸起袖子。
小臂上密密麻麻的小疤,在白大褂下像撒了把芝麻。
母亲用指腹轻轻碰了碰:"疼吧?"
"不疼。"他咧嘴笑,"要是没这趟,我怎么遇得上晚照?"
我手里的药袋"啪"地掉在地上。
沈明远抬头看见我,耳朵瞬间红到脖子根。
母亲朝我招招手:"晚照,过来坐。"
我挨着母亲坐下。
她摸了摸我的头发:"明远这孩子,比照片上精神。"
"阿姨您还看我照片?"沈明远眼睛亮起来。
"小棠发的。"母亲笑,"说你拍的星空能让人看哭。"
"那哪有您笑起来好看。"他从口袋里摸出手机,"我刚才偷拍了一张,您看——"
手机屏幕亮起,是母亲仰着头笑的侧影,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她银白的发梢上。
我盯着照片,喉咙发紧。
回去的路上,沈明远突然说:"你妈挺喜欢我的吧?"
"嗯。"我低头看他的运动鞋,鞋尖沾着医院走廊的灰。
"那我明天再去送粥?"他搓了搓手,"今天那南瓜粥水放多了,我重新学了火候——"
"好。"我打断他。风掀起他的花衬衫角,露出一截晒得黝黑的腰。
晚上十点,我窝在沙发里翻手机相册。
母亲今天的笑占了九张,有捂嘴的,有拍床的,还有一张眼睛弯成月牙。
手机突然震动。
是实验室群消息:"新品成分报告卡壳了,明天要交终版。"
我揉了揉发酸的眼睛,回了个"收到"。
凌晨一点,我收拾电脑准备走。
推开门,冷风"呼"地灌进来。
我缩了缩脖子,把围巾往上拉了拉——明天还要早起去医院,得给母亲带沈明远新学的南瓜粥。
第4章 凌晨三点,他举着热可可站在楼下等我
我裹紧围巾从实验室楼里钻出来。
风像把刀,刮得鼻尖生疼。
手机叫车页面刷了三次,最近的接单司机还在两公里外。
我跺着脚往路口挪,忽然看见路灯下有团影子。
走近了才看清,是沈明远。
他穿件藏蓝厚外套,拉链拉到下巴,手里捧着杯热可可,眼镜片上蒙着层白雾,正对着杯口哈气。
"你怎么在这儿?"我声音发颤。
他抬头,睫毛上沾着细霜:"小棠说你今晚要加班。"手指把可可往我怀里塞,"温了半小时,加了双倍奶油。"镜片滑下来点,露出带笑的眼睛,"像我对你的心意,溢出来了。"
我接过杯子。
暖意从掌心窜到心口,烫得眼眶发酸。
他伸手要接我肩上的电脑包,我没躲。
他把包带子绕到自己肩上时,我闻到股淡淡的姜茶味——应该是刚从医院过来,给我妈煮的那锅。
"以后我来接你下班。"他走在我左边,替我挡着风,"实验室楼后巷的路灯坏了两盏,我昨天路过看到的。"
我没说话。
他的影子被路灯拉得老长,和我的影子叠在一起,像片晒化的糖。
第二天早上刚到公司,手机在抽屉里震得发麻。
屏幕亮起,是陈默的名字。
我盯着看了三秒,划开接听键。
"晚照。"他声音里带着点急躁,"昨晚我去实验室楼下等你,想跟你说说话。
结果被个穿花衬衫的男的拦住,说你结婚了?"
我捏着咖啡杯的手紧了紧。
陈默的声音还在飘:"你怎么能跟那种人......他朋友圈全是沙漠戈壁,连个固定工作都没有。
你值得更好的,我们......"
"陈总监。"我打断他,"我结婚了。"说完直接按了挂断键。
手机屏幕暗下去前,我瞥见通讯录里"沈明远"的备注——还是刚领证时存的"沈先生"。
中午点外卖时,我翻到昨晚在楼下拍的照片。
路灯昏黄,沈明远的厚外套鼓成球,眼镜上的白雾没擦,可可杯沿沾着他的虎牙印。
我鬼使神差把照片发了朋友圈,配文:"有人在夜里也闪闪发光。"
刚放下手机,提示音就炸响。
沈明远的评论跳出来:"那是因为你照亮了我。"
下午去医院送粥,护士站的张姐冲我使眼色:"林小姐,你妈妈今天精神头不太好,说话声儿轻得很。"我攥着保温桶的手一凉,加快脚步往病房走。
推开门,母亲正靠在床头。
沈明远半蹲着,举着个玻璃罐:"这是我从敦煌带回来的月牙泉沙,您看,在太阳底下会泛金光......"
母亲抬眼看我,嘴角扯出个淡得几乎看不见的笑。
我突然想起今早陈默说的"固定工作",可此刻沈明远手舞足蹈的样子,比任何"固定"都踏实。
我走过去把保温桶放在床头柜上。
母亲的手从被子里伸出来,轻轻碰了碰我的手背。
她的手指凉得像片雪,我刚想握住,护士突然敲门:"林小姐,来护士站签个单子。"
我跟着护士往外走。
走到病房门口时,听见沈明远小声说:"阿姨您再睡会儿,晚照煮的南瓜粥可甜了,等您醒了咱们一块喝......"
签完单子往回走,走廊里的消毒水味突然浓得呛人。
我摸出手机,把"沈先生"的备注改成了"明远"。
第5章 我妈走的那天,他说“以后我就是你的家人”
我在病房守了三天三夜。
监测仪的滴答声成了背景音,母亲的手越来越凉,像块捂不热的玉。
我攥着她的指节,指甲掐进掌心也没知觉——护士说这是回光返照,可我贪心想着,或许还能多熬两天。
第四天清晨,张医生轻轻拉上病床边的蓝色帘子。
他的手搭在我肩上时,我才发现自己蹲在地上,腿早就麻了。
“林小姐。”他的声音轻如羽毛,“准备一下。”
我抬头看他。
他镜片后的眼睛发红,喉结动了动:“她走得很安详,没受罪。”
监测仪的长鸣声响起时,我整个人栽了下去。
膝盖磕在瓷砖上的疼痛算不了什么,但心脏像被人紧紧攥住,一下又一下地绞着。
眼泪夺眶而出,我张着嘴喘气,却发不出声音。
门被猛地撞开,动静很大。
沈明远花衬衫的衣角扫过我的手背,下一秒他就跪了下来,把我抱进怀里。
他身上带着医院楼下早餐铺的豆浆味,还有一股淡淡的沙粒气息——应该是今早赶过来时,口袋里还装着没倒干净的敦煌沙。
“晚照,我在。”他下巴抵着我的头顶,声音沙哑得厉害,“我在,我在。”
我抓住他后颈的衣领,指甲几乎要抠进肉里。
他也不躲,就这么抱着我,任由我把眼泪和鼻涕蹭在他的花衬衫上。
护士关掉了监测仪,但他的心跳声很响,一下又一下,敲得我的心口发颤。
“别怕。”他突然哽咽了,手在我背上一下又一下地拍着,“以后我就是你的家人,嗯?”
这句话像一根针,戳破了我所有的伪装。
我放声大哭,撕心裂肺地把这三个月来的害怕、委屈和没说出口的依赖都哭了出来。
他就这么抱着我,抱了很久,直到护士轻咳着提醒我们处理后续事宜。
整理母亲遗物时,我在床头柜最下层翻到一本旧日记。
封皮是褪色的蓝色,内页边缘卷着毛边,最后一页的日期是我领证那天。
“小晚今天去登记了。”字迹还是我熟悉的娟秀字体,“那孩子眼睛很亮,给我看他拍的月牙泉视频时,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。我知道小晚还在犹豫,但我这把老骨头等不了了。哪怕只是一场形式婚姻,我也愿意赌一次——赌那孩子能让我女儿再次相信幸福。”
阳台传来哗啦一声。
我抬头一看,沈明远正踮着脚挂我妈常盖的那条灰色毯子。
他今天没穿花衬衫,而是套着件白色T恤,松松垮垮的,晾衣杆碰到窗框,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。
他哼着一首不知名的歌,跑调跑得没边儿,反倒把路过的麻雀惊得扑棱棱地飞走了。
“你比我拍的所有风景都美。”他说过的话突然浮现在我脑海。
那天在沙漠的视频里,他举着手机晃得厉害,镜头里全是刺眼的金光,但他的声音特别清晰:“真的,晚照,你笑起来比月牙泉还亮。”
我走过去,从背后抱住他。
他僵了一下,随即反手握住我的手。
“怎么了?”他的声音带着笑意,“粥还没煮好,再等十分钟?”
“不等了。”我把脸贴在他的背上,眼泪又流了下来。
这次不疼了,就像春天化冻的雪水,顺着心口往下淌。
他反手摸了摸我的头,继续哼着那首跑调的歌。
晾衣杆又碰了一下窗框,这次我听清了,他哼的是《最浪漫的事》。
茶几上的手机亮了。
是实验室同事发的消息:“林姐,新配方的稳定性报告出来了,你什么时候来看看?”
我擦了擦眼泪,回复了一个“明天”。
窗外的阳光洒了进来,照在沈明远的发梢上,像撒了一把细碎的金粉。
第6章 我涂红唇那天,他看呆了说不出话
第二天去实验室,玻璃罐里的玫瑰精油还泛着金光,周小棠的消息就炸进工作群。
“林晚照!市场部疯了,说新出的‘赤焰’口红要你亲自试妆开发布会!”
我盯着电脑里的稳定性报告,指尖顿了顿。
上次陈默说“你涂红嘴唇像要去打架”,我就再没碰过正红色。
“林姐。”李思瑶探进头,手里攥着样品盒,“王总说研发师试妆最有说服力,您看看这颜色……”
她打开盒子,膏体红得像要烧起来。
我鬼使神差地摸了摸管身——是我调的,加了玫瑰原浆,上嘴应该不会拔干。
“行。”我听见自己说。
试妆间的镜子蒙着水汽。
我拧开口红,沿着唇线慢慢抹开。
镜子里的人眼尾微挑,嘴唇红得像颗刚摘的樱桃,和从前总是抿着唇的林晚照判若两人。
“林姐!”助理小陆推门进来,“您今天……”她眨眨眼,“像换了个人,好看疯了!”
发布会现场的聚光灯晃得人睁不开眼。
我站在T台中央,底下的摄像头闪成一片星子。
李思瑶举着话筒笑着说:“没想到林姐今天这么有气场!”
我下意识地往观众席扫了一眼。
角落突然晃过一片亮黄色——是沈明远的花衬衫。
他戴着那副圆框墨镜,嘴巴张成O型,连旁边记者戳他胳膊都没反应。
散场时电梯挤得像罐头。
我被人流推进去,一抬眼就撞进沈明远的墨镜里。
他喉结动了动,没说话,手指无意识地抠着衬衫下摆。
直到坐进车里,他突然猛拍方向盘:“你今天……太好看了。”
我歪头笑着问:“不喜欢?”
“喜欢得快不行了。”他摘下墨镜,眼尾泛红,“刚才我盯着你,保安以为我是痴汉要赶人。”
我伸手揉他翘起的呆毛:“那你以后可以多看看。”
他愣了两秒,露出虎牙:“得备十副墨镜。”他发动车子,音响突然蹦出跑调的《最浪漫的事》,“不然眼睛要冒火星,把你口红烤化了。”
到家时月亮刚爬上阳台。
我脱下高跟鞋,手机在玄关叮咚响。
屏幕亮着,显示“李思瑶”三个大字,备注还是她昨天改的:“口红战神快接电话!”
我刚按下接听键,沈明远举着热牛奶凑过来:“明天早餐吃虾饺还是烧卖?”
电话里传来李思瑶的尖叫:“林晚照你——”
“等一下。”我捂住话筒,冲他笑着说:“虾饺。”
他转身往厨房跑,花衬衫被风掀起一角。
电话里的声音突然低了下来:“你家那位,刚才是不是在哼《最浪漫的事》?”
第7章 他带我上综艺,说“这是我老婆,美得不像真的”
李思瑶的尖叫差点刺穿我耳膜:“《夫妻的诞生》节目组找咱们合作!要拍真实夫妻职业日常,王总说你和沈明远那反差人设绝了——你清冷研发师,他逗比旅游博主,这不纯纯流量密码?”
我捏着手机后退两步,撞在玄关鞋柜上:“我们就是形式婚姻,上什么综艺?”
“形式婚姻能在发布会上盯你盯出痴汉相?”她嗤笑,“我昨天翻沈明远微博,半年前就转发过你公司新品的测评,配文‘想给未来老婆买全套’——你猜他未来老婆现在是谁?”
我喉咙发紧,正想反驳,厨房传来“叮”的一声。
沈明远举着刚蒸好的虾饺探出头,水汽糊了他眼镜:“晚照,虾饺皮儿薄得能看见虾仁,快来尝!”
我捂住话筒,他却已经晃到我身边,歪头看屏幕:“李主管?”
李思瑶在那边喊:“沈先生好!您夫人说你们是形式婚姻,那这合约……”
“什么合约?”我猛地抬头。
沈明远从裤兜摸出张纸,边角皱巴巴的,最底下“沈明远”三个大字力透纸背:“节目组昨天来民宿找我,说能让晚照的研发成果被更多人看见。我想,你总说自己调的口红是‘藏在实验室的玫瑰’,这次让玫瑰开在全国观众面前不好吗?”
他指尖蹭了蹭我发尾:“再说了,你不是总嫌我没正经宣布过吗?这次就全国都知道——林晚照是沈明远老婆。”
我气结:“你怎么不先和我商量?”
“商量你肯定说‘算了吧’。”他挠头笑,虎牙闪了闪,“但你昨天试口红时,镜子里的眼睛亮得像星星。我就想,我老婆这么好,凭什么藏着?”
录制那天民宿飘着桂花香。
我站在客厅看工作人员架摄像机,沈明远突然从背后塞给我个暖手宝:“等下要坐木椅子,凉。”
主持人是个梳高马尾的姑娘,举着话筒笑:“听说二位是闪婚?”
沈明远攥住我的手,掌心热得烫人:“三个月领证,算不算闪?但我认识她更早——两年前在周小棠生日会,她穿白裙子坐角落调香膏,阳光透过来,我盯着她发梢看了半小时,连蛋糕糊了都不知道。”
我猛地抬头。
他说的那天我记得,确实有个戴草帽的男生撞翻了奶油蛋糕,当时只当是意外。
“所以后来小棠说要介绍人给我,我连夜翻了她所有研发日志。”他转向我,墨镜滑到鼻尖,“我老婆调的玫瑰口红,配方里写‘希望每个女生都能勇敢爱人’——那我就先勇敢点,当她第一个试验品。”
主持人被逗笑:“那今天最想对老婆说什么?”
他捏了捏我手指,声音突然轻下来:“这是我老婆,美得不像真的。”
镜头切过来时,我正偏头看他。
后来看回放才发现,我眼角的笑纹都没藏住,像朵悄悄绽开的花。
预告片是周小棠截图发我的。
画面里沈明远说话时,我的眼睛一眨不眨黏在他脸上,配文是“科研清冷v旅游逗比,这眼神是能演出来的?”
当晚词条“假戏真做夫妻”冲上热搜前三。
周小棠电话打过来时,沈明远正窝在沙发上看我调新一批口红样品,困得直点头,睫毛在眼下投出小扇子似的影子。
“你们到底是不是真爱啊?”周小棠喊。
我轻轻抽走他手里的色卡,给他盖上毯子。
他迷迷糊糊翻个身,抓住我袖口贴在脸上。
“我不知道……”我盯着他后颈没晒黑的白皮肤,那是常年戴渔夫帽的痕迹,“但我好像开始怕失去他了。”
手机屏幕突然亮起,微信弹出条新消息——是节目组官微,预告明天正片上线。
我往下划,评论区已经炸了:“这对要是假的我直播吃口红!”“求别离婚,想看一百期!”
夜风掀起纱窗,吹得茶几上的合约纸哗哗响。
沈明远在睡梦里嘟囔了句什么,我凑近听,像是“晚照,明天吃虾饺”。
窗外的月亮又圆了些,像颗没化的奶糖。
我突然想起他说过的话——“我拍过极光,看过沙漠玫瑰,可这些都不如你涂口红时,眼睛里那点光。”
或许有些事,早就不是“形式”了。
而明天,全世界都要知道了。
第8章 你是我老婆,我当然要护着
正片播完那天,我工位电脑弹出二十三条未读消息。
前台小妹端咖啡路过时探头:“林姐,你们上热搜第一了,‘沈明远看林晚照的眼神’那个。”
手机在抽屉里震得发烫,是李思瑶的消息:“市场部在做综艺联动方案,下午三点来我办公室。”
推开玻璃门时,她正指着电脑屏幕:“用户搜索量涨了300%,竞品都在问我们怎么签的夫妻档。”她推了推金丝眼镜,“下周有场品牌媒体会,你和沈明远得露个面——就当帮公司。”
我捏着会议室的椅子把手,指甲掐进掌心:“我只负责研发。”
“但现在你是‘爆款夫妻’里的研发师。”她点击鼠标,弹出条评论截图,“网友说‘用林晚照调的口红,说不定能遇到沈明远’——这是多好的转化契机?”
我没说话。
母亲住院时,公司批了三个月长假;上个月新品研发卡壳,是李思瑶帮我扛下了高层问责。
“就一场。”她放软语气,“问的都是产品相关,我筛过问题单。”
媒体会设在酒店宴会厅。
沈明远穿了件蓝白条纹衬衫,袖口卷到小臂,见我进来就晃了晃手里的保温杯:“泡了蜂蜜水,你嗓子容易哑。”
前二十分钟很顺利。
有记者问:“林小姐研发的口红,灵感是不是来自沈先生?”我刚要答,沈明远突然插话:“是她调的玫瑰香先勾住我。两年前在小棠生日会,我闻着味找过去,撞翻了整个蛋糕。”
底下笑成一片。
我攥着话筒的手松了些,余光瞥见他歪头冲我挤眼睛。
变故发生在最后一个提问。
举着“娱乐星探”话筒的女生站起来:“听说林小姐曾有段失败的感情?现在和沈先生的婚姻,会不会是为了疗愈情伤?”
嗡的一声,太阳穴开始跳。
我盯着她胸前的工牌,字在眼前晃成重影。
手指死死扣住话筒边缘,指节白得像要裂开。
“这是我老婆的事。”
沈明远突然站起来,挡在我和镜头中间。
他声音不大,却像块压舱石:“你们没资格问。”
他伸手要拉我,我才发现自己腿软得厉害。
他掌心的温度透过袖口渗进来,带着点粗粝的茧,像沙漠里突然握住的一捧泉水。
上了车我才反应过来,自己全程没说一句话。
车窗外的霓虹灯串成模糊的光带,我盯着膝盖上的手:“谢谢……我刚才……”
“有我在,你就不用勇敢。”他腾出一只手摸我的头,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什么,“你只需要躲在我身后,好不好?”
我没说话,低头玩手机掩饰发烫的眼眶。
微信提示音突然炸响,是个陌生头像的好友申请,验证消息是:“我是陈默。”
点开头像的瞬间,记忆突然翻涌。
三年前暴雨夜,我在他公司楼下等了两小时,撞见他和我助理撑同一把伞。
他说“需要我”时,我递出的玫瑰口红还揣在他西装口袋里。
对话框弹出新消息:“你送我的那支口红,我还留着。现在你在电视上涂的,是不是同款?”
我猛地翻出化妆包,那支被我塞在最底层的口红还在。
黑色管身落了层薄灰,标签上的字迹早被岁月泡得模糊——那是我手写的“赠陈默,热烈如夏”。
“怎么了?”沈明远把车停在路边,凑过来看。
我捏着口红的手在抖:“他……问这个。”
他没接话,伸手把我冰凉的手指裹进掌心。
然后从西装内袋摸出支新口红,外壳是磨砂白的,刻着细小的雪山纹路:“上个月你调‘晚霞映雪’那批样品,我偷藏了支。”他拧开盖子,橘调的玫瑰色在路灯下泛着暖光,“你写研发日志说,这颜色像‘落日照在雪山上,又暖又干净’。”
他用指腹抹了点膏体,轻轻点在我唇上:“陈默的那支,是过去的你。现在的你,该用这支——只属于林晚照,和沈明远的。”
我望着后视镜里的自己,唇色像被晚霞吻过的雪山。
突然就笑了,把那支旧口红塞进他手里:“帮我扔了吧。”
他应了声,却没立刻动作。
手机屏幕亮起,是节目组的消息弹窗:“下阶段夫妻任务已确认,请注意查收邮件。”
“什么任务?”我凑过去看。
他快速划掉消息,发动车子:“明天再告诉你。”路灯照进车窗,他耳尖有点红,“反正……得一起做。”
第9章 原来我真的开始在乎他了
节目组发的任务邮件在第二天早上再一次弹了出来。
我凑过去看时,沈明远正咬着煎蛋叉,睫毛上还沾着没擦干净的奶泡:“联合快闪店,你带护肤品,我带旅行周边,咱俩当三天店主。”他用叉子敲了敲屏幕,“王导说要‘夫妻同心’的效果,我昨天连夜把在冰岛拍的极光明信片印了五十盒。”
我低头翻研发部送来的样品箱,手指摩挲着磨砂玻璃瓶身:“上次调的‘晨露’精华带十瓶够吗?”
“不够。”他突然俯身凑到我耳边说,“我昨晚在粉丝群预告了,说我媳妇亲手调的精华抹了能变雪山精灵。现在群里都在刷‘要娶就娶林晚照’。”
我耳根发烫,抓起一个小样砸向他:“贫嘴。”
快闪店开在商圈顶楼的玻璃房里。
沈明远天没亮就去布置,等我到的时候,他正踩着梯子挂照片——是我们上次去川西拍的,他举着相机,我站在经幡下微笑,照片底下贴着“林老师研发室限定”的手写标签。
“这个位置好不好?”他探下头,额角沾着胶痕,“能看到你调的精华和我拍的星空。”
我踮起脚帮他理了理歪掉的衣领角:“挺好。”
开业半小时就涌进来二十多个人。
有个扎着高马尾的姑娘举着手机朝沈明远喊道:“沈老师!我一直单身,看你们真的好甜!”
他正帮客人包明信片,听到这话抬头露出虎牙笑道:“她是我的宝藏,我得天天晒出来让大家看看。”
我站在精华展示柜后,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柜沿。
玻璃倒影里,他的白色T恤被阳光染成蜜色,和三个月前在民政局领证时穿的那件一模一样。
心里突然像塞了一团没泡开的茶叶,又闷又涩。
中午周小棠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,身后跟着三个拿着咖啡的姑娘。
她翻着我的精华小样喊着“晚照你出息了”,其中一个穿着香奈儿外套的女生突然说:“听说你们是合约结婚?小棠说沈老师本来要去南极拍极光,为了你推掉了行程。”
我手里的试用装“啪”的一声掉在了地上。
玻璃珠滚到沈明远脚边,他弯腰捡起来,手指擦了擦我手背:“烫到没?”
我摇了摇头,强笑着给客人递小样,可手指一直发颤。
后来怎么送走周小棠的,怎么给客人介绍产品的,全记不清了。
只记得沈明远的影子一直在余光里晃悠,像一团熊熊燃烧的火,我却怕靠得太近会被烫伤。
晚上回家,我窝在沙发里盯着茶几上的雪山口红发呆。
沈明远轻手轻脚地泡了一杯热牛奶,杯壁上凝结着水珠,他把杯子放在我手心里:“今天手凉得像冰。”
我捧着杯子,忽然哽咽起来:“你觉得……我值得一个真心待我的人吗?”
他蹲下来捧住我的脸,拇指抹去我眼角的泪水:“你不仅值得,而且我已经决定,这辈子就做那个真心待你的人。”他额头抵着我的额头,声音低沉得像在说秘密,“其实第一次见你,是在你研发室楼下。你抱着资料跑,白色裙子被风吹起来,像一朵要飞的云。我追了三条街才敢开口说‘我妈催婚’——我怕再晚,这朵云就要飘走了。”
我愣住了,原来他说的“凑个热闹”,从来都不是玩笑。
深夜我起夜,看见他在客厅翻箱子。
月光透过纱窗,照见他从旅行箱最底层摸出一个红本子——是我们的结婚证,塑封膜上沾着他常带的沙漠沙粒。
他没发现我,低头用手指摩挲着照片里我的脸,轻声说:“明天是快闪店的最后一天,得把那对刻着‘明’‘照’的银戒摆出来。”
我退回卧室,摸出枕头下的手机。
屏幕亮着,是王导刚发的消息:“最后一期录制前夜,记得调整状态。”
窗外的月光洒了进来,落在床头那支雪山口红上。
我突然有点期待那个“最后一期”了。
第10章 以后我都在,别怕
节目最后一期录制前夜,我翻出了母亲的旧日记本。
泛黄的纸页在月光下泛着暖光,最后一页是她住院时写的:“晚照今天又在我床头摆了新研发的玫瑰精华,说能淡化我手上的针孔印。她低头调瓶子时,睫毛在眼下投了片小影子——多像小时候她蹲在院子里给我摘栀子花的模样。我这病是熬不过去了,只希望她能找到一个人,让她不再害怕失去。”
眼泪砸在纸页上,洇开一团模糊的墨。
“在看妈妈的日记?”
沈明远的声音从身后飘来,带着刚洗过头发的青柠香。
我慌忙抹脸,他却已经蹲下来,用指腹替我擦泪:“哭什么呀,我都闻到你睫毛膏都快变成黑色小蝌蚪了。”
我抽了抽鼻子:“她说……希望我幸福。”
他没接话,只是把我整个人圈进怀里。
我听见他的心跳声撞击着我的耳朵,一下又一下,比他拍摄的沙漠日出还要稳定:“我会让你幸福的。不止是在节目里,而是在以后每一个能数得清的日子里。”
我攥住他后颈的T恤,那里有道淡白色的疤——他说那是在雪山拍星空时摔的。
此刻隔着布料,我能摸到那道疤的温度,和他掌心的温度,还有他心跳的温度,全都往我骨头里钻。
第二天的拍摄现场,王导举着话筒喊道:“最后一个环节,最想对伴侣说的话。”
聚光灯打下来,沈明远坐在我斜对面。
他今天穿了件蓝白条纹衬衫,领口松松垮垮的,就像他每次说土味情话时的模样。
我盯着他虎牙上的反光,突然想起三个月前在民政局,他也是这么笑着,把红本本往我手里塞:“林老师,以后请多指教。”
“晚照?”导演喊我的名字。
我站起来,手心全是汗。
镜头晃得我有点晕,但我还是看见沈明远在台下冲我比了个“加油”的手势——两根手指翘得老高,活像他视频里那只在沙漠里扒沙子的土拨鼠。
“我……”我吸了吸鼻子,“谢谢命运让我遇见你。以前我总是害怕,害怕爱会消失,害怕拥有了又失去。可现在我想告诉他,我终于不怕了。”
台下掌声雷动。
沈明远冲上来时带起一阵风,他把我捞进怀里,下巴抵着我的发顶:“哭什么呀,妆要花了。”可他的声音哑得厉害,我摸到他后颈的疤,那里的皮肤正在发烫。
几天后整理母亲的遗物时,我在旧木箱最底层翻出一张老照片。
照片里的我才五岁,抱着一只缺了只耳朵的毛绒熊,背后用钢笔写着:“等你长大,一定会遇到一个能替我照顾你的人。”
我把照片塞进新相框,摆在床头。
那天晚上,沈明远窝在我身边翻手机,节目片段里正播着我说话的镜头。
他突然抬头问道:“我们现在算真正的夫妻了吧?”
我笑了,往他怀里拱了拱:“你说呢?”
他低头吻我,带着点热可可的甜味:“以后我都在,别怕。”
节目收官后热度疯涨,品牌合作邀约堆了半桌子。
那天我正对着合同发愁,手机突然弹出周小棠的消息:“李思瑶刚才打电话,说要组个夫妻旅行局——你猜她第一个@的是谁?”
我望着沙发上瘫成一团像猫饼似的沈明远,他正举着手机研究下一站要拍的极光攻略。
阳光透过纱窗洒下来,在他的虎牙上跳跃着光芒。
嗯,不管李思瑶提议什么——
我想,这次我都不会怕了。
第11章 婚礼?我们不是已经结过婚了吗?
节目收官后手机就没消停过。
品牌合作邀约堆了半抽屉,我对着合同揉太阳穴时,李思瑶的电话打进来:“林研发,你们这对‘假夫妻’现在可是顶流。”她声音里带笑,“不如趁热办场公开婚礼?品牌能造势,粉丝也有交代。”
“婚礼?”我捏着合同角的手一紧。
母亲临终前攥着我手腕的触感突然涌上来,她那时说“小照,妈想看你穿婚纱”,可当时我只敢敷衍“等您病好了”。
“好啊。”沈明远不知道什么时候凑过来,手机开着免提,他的声音混着厨房的咕嘟声,“我早就想再娶她一次了。”我抬头看他,他系着我去年送的奶牛围裙,手里还抓着漏勺,眼睛亮得像沙漠里的星子,“这次不为谁,就为我们自己。”
我张了张嘴,没说出话。
他把漏勺往水池一放,蹲下来和我平视:“晚照,我想让所有人知道,林晚照是我明媒正娶的老婆。”
筹备婚礼那天周小棠带着设计师杀上门。
她拎着个牛皮纸袋往我腿上一放:“给你看好东西。”照片纸页摊开时我心跳漏了一拍——是母亲二十多岁的模样,白纱垂到脚面,发间别着绢花,眼睛弯成月牙。
“你妈当年在学校当老师,结婚那天整个教职工楼都跑来看新娘子。”周小棠轻轻抽走照片,“设计师说按这版型改,你看行不?”
我摩挲着照片边缘的毛边,指腹蹭到背面的钢笔字:“小照的婚纱要比妈妈的更漂亮。”眼眶突然发酸,设计师举着软尺问尺寸时,我听见自己说:“领口低一点吧,我妈喜欢看我戴珍珠。”
晚上沈明远去剪视频,我翻出母亲的老木盒。
樟脑丸味道窜出来时,最底层的红丝绒袋子硌到手心。
打开是对珍珠耳环,珍珠泛着暖光,旁边压着张纸条,字迹是母亲的:“等你结婚那天戴上它。”
我对着镜子把耳环别在耳后。
镜子里的人眼睛亮堂堂的,和照片里的母亲有七分像。
我摸了摸耳垂,轻声说:“妈,我找到值得的人了。他会在我加班时送热可可,会在我哭的时候把我抱得很紧,会……”我吸了吸鼻子,“会让我觉得,穿婚纱这件事,一点都不可怕。”
婚礼前一周,沈明远的手机弹出王导的消息:“那天直播镜头给你们留C位。”他举着手机晃到我面前,虎牙在台灯下闪了闪:“我妈说要带老家的枣子来,陈阿姨说要给我们煮长寿面。”他突然凑近,鼻尖碰着我鼻尖,“晚照,你说那天会下雨吗?”
我摇头。
窗外的月光漏进来,洒在他放在我手背上的指节上。
他的手指上还留着拍沙漠时晒出的淡褐色,却暖得像团火。
“不管下不下雨。”他把我手往他心口按,“那天我肯定比你先哭。”
婚礼请柬发出去的第三天,酒店经理打电话来说:“林小姐,您的宾客名单需要加桌吗?”我看着沈明远趴在沙发上写座位表,他把“周小棠”和“李思瑶”的名字画了个大圈,旁边备注“抢捧花重点盯防”。
窗外的梧桐叶沙沙响。
我突然想起母亲照片背后的字,又想起沈明远说“再娶一次”时的眼神。
嗯,这次,应该会很热闹吧。
第12章 原来我也能拥有完整的幸福
我是被周小棠推进试衣间的。
她举着蒸汽熨斗在婚纱裙摆上扫,白汽模糊了镜子里的人——珍珠耳环在耳垂上坠着,是母亲木盒里翻出的,暖光贴着皮肤,像她当年拍我后背时的温度。
"林晚照,你睫毛膏要哭花了。"周小棠抽走我手里的纸巾,"沈明远在后台转了二十分钟,刚才还问我'新娘是不是后悔了'。"
礼堂门开的瞬间,钢琴声漫过来。
我看见红毯尽头的沈明远——白衬衫领口系着我挑的蓝领结,平时总挂着笑的虎牙没了踪影,眼眶红得像被晒过的番茄。
"慢点儿。"周小棠捏了捏我胳膊,"你妈要是在,肯定说这婚纱比她的漂亮。"
我一步步走。
他的影子在红毯上晃,像当年举着热可可站在楼下时那样,眼镜片上蒙着层雾。
等我停在他面前,才发现那不是雾——是眼泪。
"林晚照。"他声音发颤,手指捏住我手腕,"我本来想背段诗的,结果全忘了。"
台下有人笑。
我看见陈阿姨坐在第一排,手里攥着团纸巾,嘴唇动得飞快,像在跟谁说话。
"我就想说......"他吸了吸鼻子,"谢谢你没把我当替身。
不是完成阿姨心愿的工具人,是你丈夫。"
我仰头看他。
他的睫毛上还挂着泪,却笑得像第一次见面时那样——虎牙闪着光,说"凑个热闹"的那个下午。
"是你让我信了。"我轻声说,"幸福不是梦,是能一直攥在手里的。"
掌声炸响。
周小棠吹了声口哨,沈母抹着眼睛往我手里塞枣子,陈阿姨的声音混在掌声里:"秀兰,你瞧......"
尾声时,穿格子衬衫的男人挤到台前。
他举着封信,说自己是沈母在云南旅行时认识的老朋友。
"那年我在雨崩村摔下悬崖,是小沈救的我。"他把信递给我,"后来听说他一直单着,就想着,等他成家那天......"
我拆开信。
沈明远凑过来看,耳尖突然红了:"那事儿我没说过......当时在山里迷了三天,水喝完了,我就想啊,要是能活着出去,得找个愿意陪我安定的人。"
他握住我的手,指腹蹭过我无名指的婚戒:"现在找到了。"
婚礼结束时天都黑了。
沈明远蹲在后台给我脱高跟鞋,说民宿院子里的葡萄藤抽新芽了,明天得搭架子。
我摸着他后颈晒出的淡褐色,突然想起母亲照片背面的字——"小照的婚纱要比妈妈的更漂亮"。
夜风卷着梧桐叶吹进来,他抬头冲我笑:"走吗?回家。"
民宿的灯还亮着。院角的葡萄藤在月光下晃,像在说什么秘密。
第13章 有你在,我不怕风浪
婚礼后的第七天,我蹲在民宿院子里给葡萄藤浇水。
沈明远搭的竹架东倒西歪,他蹲在旁边修,剪子“咔嗒”一声夹了手,猛地缩回手甩:“这破剪子,明儿说什么得换把新的。”
我憋着笑递纸巾,他却突然握住我手腕,把沾了泥土的手指往我手背上按:“看,像不像上次在敦煌拍的岩画?”
院门口的铃铛响了。
来的是个穿灰衬衫的男人,背着帆布包,说要住三晚。
登记时他扫了眼墙上的结婚照——沈明远非要把婚礼抓拍挂在前台,照片里他抱着我转圈圈,我婚纱裙摆飞起来,他虎牙闪得刺眼。
“杜然,自由撰稿人。”他递身份证时笑,“在写本关于闪婚的书,能问你们几个问题吗?”
沈明远把修好的竹架往起一撑,葡萄叶哗啦啦响:“问我媳妇儿,我嘴笨。”说完颠颠儿跑厨房,锅铲碰得叮当响——他说要给客人露一手新学的葱烧排骨。
杜然的问题落在我手背上:“当初领证,是冲动还是......”
“命运?”我替他说完,低头看无名指的婚戒。
那天在医院走廊,沈明远举着户口本说“凑个热闹”时,戒指还套在他小拇指上,说是在大理小摊儿淘的,“才五十块,比商场的真”。
厨房飘来焦糊味。
沈明远探出头,鼻尖沾着面粉:“晚照!火开太大了是不是?”
我站起来往厨房走,又回头看杜然:“开始可能是冲动。但后来他每天变着法儿把爱心便当摆成向日葵,在我妈病床前讲沙漠里追骆驼摔进沙坑的糗事,加班时举着热可可在楼下冻得跺脚......”
“这些不是冲动。”我笑,“是他把日子过成了踏实的锚。”
杜然在本子上写了些什么。
晚上他离开时,我瞥见笔记最后一句:“婚姻的起点或许潦草,但两个人愿意一起走的脚印,会把路踩得结实。”
三天后,我在实验室调新一批玫瑰精华时,手机震了。
是法国某奢侈品牌的合作邀请函。
邮件里说,他们看中我去年研发的山茶花修复霜,想邀请我去巴黎参与新品线研发,周期三个月。
我盯着屏幕站了半小时。
沈明远发来消息:“今晚吃酸菜鱼,买了你爱吃的老坛酸菜。”
回民宿时,他正蹲在院门口剥蒜,脚边堆着几个蔫了的青椒——他非说自己挑的“绝对新鲜”。
“明远。”我把手机递过去。
他擦了擦手接,看完抬头笑:“好事儿啊!上次你说想看看普罗旺斯的玫瑰田,这不正好?”
“可......”我捏着他晒得黝黑的手腕,“要去三个月。”
“那你带我去呗。”他突然把蒜往兜里一塞,拉着我转圈,“我拍新系列视频,《跟着老婆去世界》,肯定比之前的沙漠探险还火!”
我被转得头晕,扶住他肩膀:“你不是说想安定下来?”
“安定不是哪儿都不去。”他手指蹭过我发梢,“是不管去哪儿,身边都有你。”
夜色漫进来时,我靠在他肩头。
厨房飘来酸菜的酸香,他的心跳一下下撞着我耳朵。
“有你在,我不怕风浪。”我轻声说。
他低头亲我额头:“我也不怕。”
电脑还开着,邮件最下方的“巴黎”两个字被月光镀了层银。
沈明远突然跳起来:“糟了!酸菜还在锅里炖着!”
我跟着跑向厨房,他的花衬衫被风掀起一角,露出后颈那道淡褐色的晒痕——那是他在雪山下等我时,被紫外线咬出来的印记。
后来很多年我都会想,那天的月光是不是早有预兆。
就像当初在医院走廊,他举着户口本冲我笑时,风里已经飘来了玫瑰田的香气。
第14章 你出差,我搬床
我盯着天花板,听着沈明远均匀的呼吸。
床头灯没关,暖黄的光在他睫毛下投出小扇子似的影子。
翻了个身,床单窸窣响。
他的手突然从背后环过来,掌心还带着白天剥蒜的微温:“在想工作的事?”
我没说话。
其实在想三个月后的巴黎,想跨时区的晨昏线,想视频时他的脸被时差切成两半的模样。
“担心我们会变远?”他蹭了蹭我发顶。
我嗯了一声。
他没接话,只是把我往怀里拢了拢。
我能听见他心跳,一下,两下,像民宿后院那口老钟。
第二天醒得早。
枕边空着,被子还留着他的温度。
我摸手机想打给他,门铃先响了。
开门时沈明远正弓着背推折叠床,花衬衫下摆沾着灰。
床脚卡在门框上,他憋红了脸拽:“帮个忙?”
“你搬这个做什么?”我扶住床沿。
“退了我那间房。”他直起腰,额角冒细汗,“以后睡你这儿。”
“不是嫌这床硬?”我记得他上周还揉着腰抱怨,说床垫硌得后背疼。
他眨眨眼,从裤兜摸出颗糖塞我嘴里:“但它离机场近啊。”糖是橘子味的,甜得发涩,“你明早五点的飞机,我搬过来,你就不用摸黑收拾行李了。”
我盯着他晒得黝黑的手腕。
那上面还留着昨天剥蒜时划的小口子,淡红的,像朵开败的花。
“林晚照。”他突然蹲下来理床脚的布套,声音闷闷的,“我知道你怕远。床搬过来,心就不会远了。”
我蹲下去抱他。他后颈有层薄汗,沾着我的眼泪。
飞机在云层里颠簸时,我翻出手机里的照片。
是今早他趴在折叠床边拍的,配文:“新室友报到,承包未来二十四小时叫醒服务!”评论区炸了,粉丝说他像大型犬叼着窝往主人怀里挪。
巴黎的月亮比国内小。
我抱着电脑从实验室出来时,凌晨两点。
酒店走廊的地毯软得发虚,我摸房卡的手都是抖的。
门开的瞬间,暖黄的光涌出来。
沈明远盘腿坐在地毯上,兔子拖鞋歪在脚边,面前堆着半拼的埃菲尔铁塔乐高。
桌上摆着凉了的披萨,盒盖没合上,芝士结了层白膜。
“你怎么……”我话没说完,他举着手机冲我笑:“看新视频标题!”屏幕亮着,《老婆出差第一天,老公已空降巴黎!
》的标题下,是他在机场举着自拍杆的傻样。
“不是说要远程拍?”我换鞋,踢到块乐高零件。
“远程个屁。”他把我拽到地毯上,“王导说这季要拍夫妻同框,我申请了跟拍许可。摄影团队在隔壁屋呢。”他指了指墙,“刚才拼乐高手滑,把你送的星空灯摔裂了——哎你别瞪我,我赔!”
我低头看他膝盖上的乐高。
底座歪歪扭扭,塔身少了块蓝色零件。
他的手指被塑料块硌得发红,腕骨上还贴着创可贴——应该是拼的时候划的。
“饿不饿?”他突然跳起来翻冰箱,“我买了可颂,热了就能吃。对了,前台说你房间空调制冷太猛,我调了26度……”
“沈明远。”我打断他。
他回头。暖光里他的虎牙闪了一下,像颗没化的糖。
“过来。”我拍了拍身边的地毯。
他乖乖坐过来。
我靠在他肩上,闻见他身上熟悉的柠檬香——是我研发的沐浴露味道。
“你不是说搬了我们的床?”我戳他腰。
“在这儿呢。”他指了指满地的乐高,“埃菲尔铁塔是床架,披萨盒是床头柜,兔子拖鞋是……”
“是你。”我打断他,“是你在哪儿,哪儿就是我们的床。”
他突然不说话了。
我听见他喉结动了动,然后下巴轻轻磕在我头顶:“林晚照,你知不知道……”
“知道。”我摸出手机,拍了张我们的影子,“我知道,以后不管多远,转身就能看见你。”
窗外的塞纳河在月光下淌。
乐高塔的尖顶歪向我这边,像谁偏着脑袋在笑。
沈明远的手悄悄覆住我手背,温度透过皮肤渗进来,把巴黎的夜焐得暖融融的。
原来有些距离,根本不需要跨越。
因为爱会搬着床,追着风,漂洋过海来见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