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虎(Tiger)啊,你似乎真的听到了我的祈祷!
我几乎是扑过去的,小心地将蜷缩在地毯上、因剧烈头痛而失去力气的坤森小姐抱了起来。她比看起来要轻,身体微微发烫,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。我将她安置在办公室那张宽大柔软的沙发上,让她能躺得舒服些。她的眉头紧锁,一只手死死按着太阳穴,另一只手则下意识地挡住眼睛,躲避着刺眼的光线。
“您忍一下,我马上去买药!”我急促地说完,像一阵风般冲出了办公室。公司附近就有药店,我以最快的速度买回了治疗偏头痛的特效药和一瓶矿泉水。
当我气喘吁吁地跑回办公室,坤森小姐还维持着之前的姿势,只是脸色似乎更加苍白了。我小心翼翼地扶起她,看着她服下药片,喝了几口水。她全程闭着眼,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,脆弱得像易碎的琉璃。
药效需要时间。我半跪在沙发旁的地毯上,屏息凝神地守着她。
“感觉好点了吗?”看到她紧蹙的眉头似乎舒展了一点点,我轻声问道。
“嗯…好一些了……”她的声音依旧虚弱,带着鼻音,但能听出痛苦在缓解。她依旧用手掌遮着眼睛,似乎对光线极度敏感。
“原来您有偏头痛的毛病,之前都不知道。”我忍不住说出口,语气里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心疼。作为她最忠实的粉丝,我竟遗漏了这么重要的信息,真是失职。但这话只能在心里想想,不能说。
“呵,”她发出一声极轻的嗤笑,尽管虚弱,那惯有的疏离感又回来了些许,“为什么需要让你知道?”她反问道,带着一丝理所当然的、上位者的冷淡。
因为我是你最忠实的粉丝啊!我了解你胜过了解我自己! 这句话在我喉咙里翻滚,几乎要冲口而出,但最终还是被我死死咽了回去。这种近乎疯狂的“粉丝宣言”,只会吓到她吧?
就在我斟酌着如何回答这个尴尬问题时,她却先开了口。
“你怎么还不回家?”她问,手掌依旧覆在眼前,语气带着一丝不耐。
“啊?哦……”我愣了一下,赶紧解释,“我喜欢等大家都走了,再工作一会儿。”这个理由听起来有些蹩脚。
“所以,你是特意留下来看我的?”她忽然移开了覆眼的手掌,那双深邃的棕色眼眸,尽管带着病痛留下的疲惫和血丝,此刻却锐利地望向我,仿佛要穿透我的伪装,“你不怕我?”她的声音很轻,却像羽毛搔刮着心弦。
“怕您?为什么?”我几乎是脱口而出,带着真切的困惑。办公室里的流言蜚语,那些关于“冷冻室”的恐惧,在我心中从未真正存在过。在我眼里,她永远是那个为了小狗小虎落泪、温柔地摸我头发的女孩。
她看着我坦荡的眼神,似乎有些意外,嘴角几不可察地牵动了一下,像是想笑,却又被头痛压了下去。“呵,我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需要怕我。”她低声说了一句,带着点自嘲的意味,随即又闭上了眼睛,将手重新搭回额头上,陷入了沉默。
办公室里只剩下空调低沉的嗡鸣和我们两人的呼吸声。我就这样半跪在沙发旁,静静地看着她。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。她的呼吸渐渐变得平稳悠长,紧蹙的眉头也彻底舒展开来,仿佛睡着了。昏黄的灯光勾勒着她精致的侧脸轮廓,卸下平日里的冷硬面具,此刻的她显得格外柔和脆弱。我连呼吸都放轻了,生怕惊扰了她的安眠。
大约过了十几分钟,她忽然动了动,发出一声轻微的鼻音,缓缓睁开了眼睛。
“你怎么还在这里?”她看着我,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,眼神还有些迷蒙,“天都黑了,你不回家吗?打算在这里守一夜?”她支起身体,揉了揉眉心,语气带着一丝无奈和驱赶的意味,“我睡不着了。”
“如果我走了,就没人陪着您了。”我小声说,带着点固执。
“那又怎么样?”她挑眉反问,似乎觉得我的想法很奇怪。
“您一个人……会孤单的。”我鼓起勇气迎上她的视线。
她再次看向我,那双漂亮的棕色眼睛里充满了不加掩饰的困惑,仿佛在审视一个天外来客。“你真是个奇怪的人。”她下了结论,“就算我孤单,又关你什么事?”
“不关什么事……”我的声音低了下去,带着点执拗,“但我想留在这里……做您的朋友。”说出“朋友”这个词时,我的心跳快了一拍。
“朋友?”她重复了一遍,语气听不出情绪。她抬手看了看腕上那枚价值不菲的名表,“已经八点多了。你一个女孩子,这么晚了还不回家,家里人不担心吗?”她的目光带着审视。
“您自己能回去吗?”我更担心她的状态。
“我今晚就在这里休息。”她语气平淡地决定。
“不行!”我立刻反对,声音不自觉地拔高,“您刚吃了药,需要好好休息!这里连条毯子都没有,着凉了怎么办?”看着她苍白的面色和略显单薄的衣衫,我心急如焚。
“啧。”她有些不耐烦了,“你管得真多。我住得不近,打车回去很麻烦。”
“您家在哪儿?我可以送您回去!”我立刻接口,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前倾,带着一股不容拒绝的急切。
我们之间的距离瞬间拉近,近得我能闻到她身上残留的清冽香水和淡淡的药味。坤森小姐似乎被我的靠近惊到,身体微微后仰,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。
“喂,你干嘛这么紧张?”她试图用惯常的冷淡掩饰那一瞬间的失态,“只是偏头痛而已,死不了人。”
“不行,您必须回家休息!我送您!”我的态度异常坚决,甚至带着点命令的口吻,连自己都觉得惊讶。
她看着我,我们再次陷入无声的对峙。几秒钟后,她轻轻叹了口气,像是败给了我的固执,又或者,是那该死的头痛让她失去了争辩的力气。
“你知道我住哪儿吗?”她问,语气带着一丝疲惫的调侃。
“您可以告诉我地址!”我立刻回答,眼睛亮了起来。
她沉默了一下,似乎在权衡。最终,她报出了一个位于城市黄金地段的地址。那确实是个我从未在任何报道中看到过的地址,只属于她私人的领地。
“你会开车?”她又问。
“不会……”我有些懊恼地摇头。
“那怎么送?”她挑眉。
“我们可以打车!”我迅速掏出手机,“告诉我具体地址就好!”
在我的反复坚持和不容拒绝的“护送”态度下,坤森小姐终于妥协了。我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她——尽管她试图表示不需要,但虚浮的脚步出卖了她——坐上了出租车。车子穿过流光溢彩的都市夜景,最终停在一栋设计感极强的独栋别墅前。别墅外墙是低调的深灰色,线条利落,巨大的落地窗在夜色中反射着幽光,整栋建筑透着一种冷峻而奢华的现代感。四周异常安静,看不到一丝灯光和人影。
“您……一个人住在这里?”我扶着车门,看着这栋宛如艺术品的冰冷建筑,忍不住问道。这地方大得惊人,却空寂得像一座孤岛。
“嗯。”她应了一声,声音很轻。
“就您自己?”我再次确认,心里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。如此庞大的空间,只有她一个人?
“嗯。”她再次点头,语气平淡无波,仿佛在陈述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情。她推开院门,走了进去,然后停下脚步,回头看向还站在车旁的我。
“我到了。”她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,带着明确的送客意味,“你也该回家了。”她那双在夜色中更显深邃的眼眸望向我,带着不容置疑的疏离,“手机给我。”
我顺从地将手机递过去。
她低头在屏幕上点了几下,然后递还给我。“这是我的号码,062-446-**。”她的声音依旧清冷,但在这寂静的夜晚,却莫名让我心跳加速。
我几乎是颤抖着接过手机,看着通讯录里那个刚刚添加的、名字只有一个“S”的联系人,巨大的喜悦冲击着我,让我一时说不出话。
“给我个未接来电。”她吩咐道。
“啊?哦……好的!”我回过神,连忙照做,拨通了她的号码。
她的手机在包里响起清脆的铃声。她拿出来看了一眼,屏幕的微光照亮了她苍白的脸和紧抿的唇线。她对我点了点头。
“到家后给我发条信息。”她说,目光沉沉地看着我,“让我知道你安全到家了。还有,记得把出租车的车牌号也发给我。”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……命令式的关心?
“好的,没问题!”我用力点头,心里暖洋洋的。
交代完毕,她朝我挥了挥手,示意我快上车。我看到她再次抬手揉了揉太阳穴的位置,身影在门厅感应灯的光线下显得有些单薄。我坐进车里,隔着车窗,目送着她推开那扇沉重的、如同堡垒大门般的入户门,身影消失在门后的黑暗中。
直到出租车启动,驶离了那片高档社区,我依旧感觉自己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跳动着,喜悦如同烟花般在脑海中炸开。
天啊!我今天不仅和她说了那么多话,照顾了她,还送她回家,站在了她家门前!甚至……我拿到了她的私人号码!
这简直太梦幻了!
回到家时,我脸上的笑容灿烂得如同盛夏的阳光,脚步轻快得快要飞起来。母亲开门时都被我这副样子惊到了。
“哟,捡到金元宝啦?笑得合不拢嘴?”母亲打趣道,随即又狐疑地嗅了嗅,“咦?怎么有股药味?你没事吧?”
“妈!我太开心了!”我一把抱住母亲,兴奋地转了个圈,“我今天……我今天送坤森小姐回家了!她还给了我她的电话号码!”我把手机屏幕亮给母亲看,那个孤零零的“S”此刻显得无比珍贵。
母亲也被我的喜悦感染,笑着拍了拍我的背:“快洗洗手吃饭!饿坏了吧?诺普(Nop)刚才来了,给你带了最爱的咖喱蟹肉炒面(Crab Pasta),看你一直没回来,刚走没多久。”
“诺普来了?”我有些意外,随即又被巨大的幸福感淹没,“哇!咖喱蟹肉炒面!我正好饿扁了!”今天真是幸运日!能和心仪的人共度时光,回家还有最爱的美食!
餐桌上,我狼吞虎咽地享受着美味的炒面。母亲坐在对面,满眼笑意地看着我。这时,门口传来脚步声,诺普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边,手里还提着一个保温袋。
“就知道你肯定饿坏了。”诺普笑着走进来,很自然地坐在了我对面,目光温柔地落在我身上,“慢点吃,别噎着。”
“唔…你也吃啊…”我嘴里塞满了面条,含糊不清地说。
“看你吃得香,我就满足了。”诺普的眼神专注得让我有些不自在,“听说你找到工作了?还在你偶像的公司?恭喜啊。第一份薪水,打算怎么犒劳自己?带你去吃好吃的?”他的语气带着试探和期待。
我咽下口中的食物,擦了擦嘴,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常:“是坤森小姐的公司啦。嗯……今天回来晚就是因为她不太舒服,我帮她买了药。”我不想过多谈论坤森小姐,尤其是在诺普面前。
“哦?你照顾她了?”诺普的笑容淡了些,眼神里掠过一丝我看不懂的情绪,“难怪笑得这么开心。要是坤森小姐是个男的,我估计得吃醋了。”
“吃……吃醋?!”我差点被口水呛到,猛地抬头看向他。他脸上挂着笑,但眼神却很认真。我的心沉了一下。诺普的心意,我其实一直都知道。从小到大,他一直像个守护者一样在我身边。我们一起玩耍,一起上学,直到大学才分开。他高考失利,没能和我考入同一所大学。而我,为了能离坤森小姐更近一些(她曾在那所大学就读),拼尽全力考了进去。如今,我更是幸运地进入了她的公司。
高中时,朋友们就总起哄说我们是一对。我一直装作不懂,没有明确接受,但也没有坚决拒绝,大概是怕伤害他这份从小到大的情谊。可现在看来,他似乎误会了什么,甚至可能以为我们在“交往”?
看着诺普期待的眼神,我感到一阵压力。不能再这样含糊下去了。可……该怎么开口才能不伤害他呢?
“怎么突然不说话了?”诺普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。
“啊?没,没什么,”我赶紧低头,假装专注地搅拌着碗里的面条,“就是……太饿了。”我转移话题,“这面真好吃,谢谢你诺普。”
“你喜欢就好。”诺普的笑容又灿烂起来,“以后我经常给你带。对了,听说你公司离这儿挺远的?每天要倒好几趟公交?很辛苦吧?你实习工资也不高,值当吗?”他的语气里带着心疼和不赞同。
“值当!当然值当!”我立刻抬起头,语气斩钉截铁,“为了能在坤森小姐身边工作,再远再累都值得!”我的声音不自觉地提高,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。
诺普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了,他看着我,眼神复杂:“坤森小姐……就那么重要?”
“嗯!”我用力点头,没有丝毫犹豫,“她是我努力的目标。”
诺普沉默了片刻,眼神有些黯淡,但很快又扯出一个笑容,只是那笑容有些勉强:“行吧,你高兴就好。哪天我去你们公司附近办事,顺便去看看你……也看看那位传说中的‘冷冻室’首席到底有多大魅力。”他的语气带着点酸溜溜的味道。
“别!”我下意识地阻止,随即又觉得反应过度,掩饰道,“她……她很忙的,而且公司有规定……”
“怎么?怕我去给你丢人?”诺普的语气冷了下来。
“不是!诺普,你别乱想……”我急忙解释,却感到一阵无力。
诺普没再说什么,只是深深地看了我一眼,站起身:“你慢慢吃吧,我先回去了。碗放着,我明天再来拿。”说完,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。
看着他消失在门外的背影,我心里沉甸甸的,美味的咖喱蟹肉面也仿佛失去了滋味。我和诺普之间,似乎有什么东西,因为坤森小姐的存在,悄然改变了。
***
第二天回到公司,我刻意压下心中的纷扰,试图重新投入到工作中。然而,办公室的低气压却比以往更甚。刚坐下没多久,一阵压抑的争吵声就从“冷冻室”的方向传来。
“我不干了!什么破规定!办公室恋情怎么了?碍着谁了?!”伴随着一声怒吼,一个年轻男同事猛地拉开磨砂玻璃门,怒气冲冲地走了出来,脸上涨得通红。他将胸前的工牌狠狠扯下,用力摔在地上,还不解气地踩了好几脚。“妈的!连谈恋爱都要管?你是不是人?有没有感情?!”
他的声音在寂静的办公区显得格外刺耳。紧接着,一个女孩捂着脸快步跟了出来,带着哭腔,用力推着男同事的后背:“小声点!快走!快走啊!”她显然害怕极了,只想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。
男同事发泄完,在女孩的推搡下,终于骂骂咧咧地离开了。办公室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,但无形的紧张感却弥漫在空气里。人力资源部(HR)的同事捧着一叠文件,面色凝重地快步走向“冷冻室”,敲了敲门进去了。
“啧啧,首席大人又开始‘肃清’了。”邻座的同事压低声音,和旁边的人窃窃私语。我没有参与议论,但那些细碎的声音还是钻进了耳朵。
“看见没?财务部的小张和采购部的小李,被勒令分手,不然就得走一个!就因为在一个公司不同部门?”有人语气不满。
“公司规定嘛,也是防患于未然,怕影响工作呗。”有人试图解释。
“什么防患未然?我看就是冷酷无情!首席大人真是铁石心肠,一点人情味都没有!”声音里充满了愤懑。
“谁说不是呢……”
就在这时,我放在桌上的手机突兀地震动起来。屏幕上闪烁的名字是HR主管。
我的心猛地一沉,一种不祥的预感袭来。
“喂,您好?”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。
[莫恩吗?] HR主管的声音听起来异常严肃,[你最近……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吧?]
“出格的事?没有啊?发生什么事了?”我的心跳开始加速。
[首席刚才突然调了你的档案,详细询问了你的家庭背景、实习情况,包括……]她顿了顿,压低了声音,[包括你昨天为什么那么晚才离开公司。语气很严肃。你到底怎么得罪她了?你只是个实习生,按理说不该引起这么大关注啊?]
轰!我的大脑一片空白。昨天送她回家的事……她为什么突然调查我?是因为我越界了吗?还是……她发现了什么?
[我……我不知道啊?]我的声音带着无法掩饰的慌乱。
[总之,我提醒你小心点。她很可能马上就要找你谈话了。打起十二分精神,谨言慎行,千万别出错!] HR主管的语气带着警告和一丝同情,匆匆挂断了电话。
放下手机,我感觉手心全是冷汗,后背也凉飕飕的。周围的同事似乎都感受到了我的不安,投来或好奇或同情的目光。
就在这时——
叮铃铃!
我桌上的内线电话尖锐地响了起来,打破了死寂。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到我身上。
“快接啊!”邻座同事小声催促,带着点不忍。
我深吸一口气,像是即将走上刑场,颤抖着手拿起了听筒。
“喂?您好?”我的声音干涩无比。
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,一个清冷、带着独特鼻音、如同冰珠落玉盘的声音响起:
[是我,萨玛琬(Sam)。] 坤森小姐的声音毫无波澜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,[现在,到我办公室来一趟。我们需要谈谈。]
咔哒。
她挂断了电话。
冰冷的寒意瞬间从脚底窜遍全身。整个办公区的目光如同针扎般落在我身上,充满了同情、好奇,甚至还有一丝……幸灾乐祸?
“是……是首席找你?”邻座同事小心翼翼地问,眼神里写满了“你完了”。
我僵硬地点点头,感觉喉咙发紧,几乎说不出话。同事们纷纷向我投来“保重”的眼神,如同在看一个即将慷慨赴义的勇士。
我深吸一口气,努力平复狂跳的心脏。我没有做错任何事!我是在帮助她!心底有个声音在呐喊。也许……也许她只是想感谢我?或者……只是问问昨天的情况?我拼命给自己找着理由,试图驱散那巨大的恐惧。
对!她其实很善良!昨天她还担心我回家安全,让我发信息报平安!我不断给自己打气,站起身,整理了一下衣服下摆,迈着有些虚浮的步子,一步一步走向那扇象征着权力、也象征着未知风暴的磨砂玻璃门——那间令人闻风丧胆的“冷冻室”。
笃、笃、笃。
我的指节敲在冰冷的玻璃门上,声音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。
“请进。”里面传来坤森小姐毫无温度的声音。
我推开门,走了进去。冷气扑面而来,比外面更甚。坤森小姐端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,脊背挺直,双手交叠放在桌面上。她面前摊开着一个文件夹——那正是我的个人档案。她甚至没有抬头看我一眼,只是专注地看着文件。
“关上门。”她命令道,语气平淡无波。
“是。”我依言关上门,隔绝了外面所有的窥探。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撞击着肋骨。我走到办公桌前,像一个等待审判的犯人,垂手肃立。
办公室里只剩下纸张翻动的沙沙声和我极力压抑的呼吸声。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。
终于,她合上了文件夹,抬起头。那双深邃的棕色眼眸如同冰冷的探测器,锐利地、毫无感情地审视着我。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,如同覆盖着一层完美的面具。
“莫恩小姐。”她开口了,声音不高,却带着一种洞穿人心的力量。她的目光在我脸上停留片刻,又落回手中的文件,修长的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。那规律的敲击声,仿佛敲打在我的神经上。
突然,她抬起头,目光如利箭般直直射向我,那层完美的面具似乎裂开了一道缝隙,露出其下深沉的审视与一丝……难以言喻的探究。
她将文件夹彻底合拢,发出轻微的声响。身体微微前倾,那双能冻结空气的眼睛牢牢锁定了我。
“现在,”她的声音低沉而清晰,一字一句,如同重锤敲打在我的心上,
“告诉我,我们以前……是不是见过面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