外面的动静惊到了林府的门房,他出了门。
看着眼前的喜轿,顿时明白了。
沈昭穿着嫁衣气急败坏的除了轿子,正逮着下人骂。
门房拿出婚书和定亲玉佩道:
“沈小姐,将军说既然您不想嫁他,那您二人的婚约作罢。”
“不必担心圣人会怪罪,将军已经解决了。”
他撕掉了婚书,把定亲玉佩双手递了过去。
“林将军说,从此一别两宽,他祝您和裴公子百年好合。送到沈府的聘礼就当是给您二人成亲的贺礼。”
沈昭听完大怒:“我不信!林砚呢?快叫他出来!今日大婚,要是他再不出来,婚礼还会继续延期!”
沈昭抢过玉佩就要往地上摔,看着毫不阻拦的门房,最终还是握紧了玉佩。
她一把推开门房就要冲进去。
门房在后头大声阻拦。
沈昭闯进院里,大叫着我的名字。
“林砚!林砚!你出来!”
居住在府邸里的兵卒和家眷都走了出来看着她。
看见沈昭身上的红嫁衣,他们了然。
为我打抱不平。
“这就是将军的未婚妻?就是那个侮辱将军,和情人拉扯不清的沈昭?”
“肯定是,今天本来是将军的大婚之日。要不是她伤透了将军的心,将军怎会伤还没好就重赴边疆?”
“将军这些年孤身一人已经够凄惨了,还以为将军被赐婚终于要有一个家了,这女人真是不识好歹!”
沈昭死死盯着说我去北疆的军眷,
“你说林砚去哪了?我不信!他不可能不娶我!他那么爱我!”
“一定是你们将他藏起来了!快把人交出来!不然通通把你们抓起来。”
慈爱的老妇人看着她怜悯的道:
“沈小姐,再浓烈的爱意都是会被消磨掉的。林将军已经不爱你了,你还是快回去吧。”
沈昭疯了一样在府里寻找,可惜一无所获。
沈家的家丁看着这情景很是无措,有人急忙去了沈府通知沈相。
门房住的小屋门口摆着不少东西。
沈昭看到很久之前她给我的布料——布料有一块不大的污点,她不想要,于是随手送给了我。
她知道我有多宝贝她送给我的东西,就算是一个小小的摆件,都被我视若珍宝。
如今看到这些东西都被散乱的堆着,她终于意识到不对劲了。
沈昭急忙回了沈府去找沈相求证。
沈相早在得到家丁消息时就进宫了,得到我早已去了北疆的消息,此刻正怒气冲冲的等着沈昭。
“逆女!往日我叫你对林砚别太过分!你看看你是怎么做的?”
“沈家手下没有武将,我让你笼络他,你看看你干的好事!”
6
听到我在婚期之前去了北疆,还请皇帝收回了赐婚。
沈昭终于认清了,我不会再娶她了。
她又哭又笑,状若疯癫。
她骑上马就想冲出去,心里只有一个念头,就是找到我。
裴清却站在沈府门口拦下她。
“昭昭,林砚肯定是生气你拿走他的雪莲救我了,这样小肚鸡肠的男人哪里配得上你?”
“嫁给我吧,昭昭,我会对你好的。我才不会像林砚那样小肚鸡肠,我想和你在一起一辈子。我想你为我生儿育女。”
他拉着沈昭就想抱住她。
要是以往,沈昭一定感动的就什么都答应。
但今天,她一把推开裴清,无比冷漠道:
“裴清,我说过成亲后不会和你分开,但前提是我成亲了。要是因为你的缘故,林砚才去了北疆,那你就等着沈家的报复吧!”
裴清顿时急红了眼:
“昭昭,林砚根本不爱你,不然不会大婚之日就留你一个人!你嫁给他不会幸福的!”
沈昭听到这句话被钉在了原地,狠狠推开了裴清:
“不可能,他从小就喜欢我,我说什么他都答应,他只是生气了,只要我去哄哄他,他就会原谅我,他一定会娶我!”
她仍然不死心,翻着我打算扔掉的和她有关的所有东西。
“昭昭,展信佳:我今日立了功,古将军说会提拔我为亲卫,昭昭放心,我会努力,给你一场难忘的婚礼。”
“昭昭,见字如晤:我今日追蛮子时冲动了,被蛮子捅伤了,不过不用担心,我也杀掉了他。昭昭,等我,我会很快去娶你的。”
沈昭的心就像被狠狠捅了一刀,刀刃狠狠的被扭转,搅得她痛不欲生。
她翻着我未寄出的信件,发现信件越来越少——是了,她觉得林砚写那么多信太烦,后来再也没有回信。
她这才想起,我回来的五个月里,她居然只见过我三次。
这五个月,她尽情和裴清纠缠,她无比享受贬低我的快感,早就忘了我们的以前。
而我愈发识相,不打扰她,这让她很满意。
若非沈相要求她一定要嫁给我,她许会选择逃婚。
成婚前夕,她还和裴清在丞相府后院私会,享受这种隐秘的快感。
她想的很好,顺顺利利嫁给我,然后继续和裴清纠纠缠缠。
可是现在,她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。
她失魂落魄的问她的小姐妹:
“怎么办?林砚他不要我了!”
“他那天说不会娶我,我以为他是想吸引我的注意,可他真的不娶我了……”
她的小姐妹不忍她如此颓丧,连声安慰她:
“昭昭,林砚那么喜欢你,不会不娶你的。说不定就是生气了等着你去哄呢。”
“是呀昭昭,说不定他就是欲擒故纵,等着你做低伏小去安慰他呢。”
“要是你实在担心,要不然给他递消息,就说你要和裴清成亲,看他着不着急!他肯定舍不得你和别人成亲。”
沈昭的心里闪过一丝犹豫,但最后答应了。
“好,就这样办!我不信我和裴清成亲他不着急!哼,到时候还不是我说了算。”
“那咱们赶紧谋划一下,要真一点,不然他不信就麻烦了。”
7
回北疆的路上我走的很慢。
往日来去我急着见沈昭,不曾好好领略这一路的大好风景。
如今一路走来,我增长了许多见识,心胸也开阔起来。
到了北疆的将军府,义姐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拥抱。
“砚儿不哭,是沈昭配不上你!义姐给你在北疆找个更好的小娘子,往后砚儿一定会幸福美满。”
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,但在义姐的怀抱里,我哭的泣不成声。
义姐很是心疼:
“砚儿,你要是实在难受,义姐去帮你把她找回来!”
我对沈昭的感情有多深我周边的人都知道,义姐也是怕我割舍不下。
我和义姐讲明了我退婚的原因,义姐气的浑身发抖。
“她,她怎么能这么对你!我要找她要个说法!”
我拦住了她,笑着道:“姐姐,我真的放下了,没关系的。”
“等大婚之日他们没有见到我,也就明白了我的态度。”
“对我而言,她已经是我生命中的过客了,我会继续向前走,把他们远远的甩在后面。”
知道了事情始末的同僚都来安慰我,说是她之过。
我相信沈昭不是对我毫无感情,只是这点感情有些微不足道罢了。
只是我没想到,这么快就收到沈昭和裴清大婚的消息。
带来消息的是来自京城的客商,他们描绘着沈昭和裴清大婚的盛景。
言语中的羡慕快要溢出来。
我曾经以为,我和她的婚礼就是这般盛大。
我会风风光光娶她,爱护她。
我不由得苦笑,心里最后一丝念头也泯灭了。
幸好,我离开了,没有自取其辱。
我再也不会给她伤害我的机会。
京城,沈昭不停的原地踱步。
“砚哥哥收到消息一定会来的吧?”
她不断的安慰自己:
“肯定会来的,他最想娶的人就是我!他一定会来的!”
旁边的小姐妹也安慰她:
“林砚那么爱你,非你不可,肯定会回来的。”
“你呀,就等着安安心心的出嫁吧!”
日子日复一日的过去,沈昭没有等到我。
被她派去散播消息的客商都回来了,却还没有看到我的身影。
她面目狰狞的逼问客商是不是真的把消息带到了。
北疆沸沸扬扬传着她和裴清婚礼的盛况,那些人做的很好。
只是我没有按照她的想法去找她罢了。
裴清在一旁心疼的扶着她的脸:
“昭昭,你为了他都瘦了。他有什么好?他像个缩头乌龟一样不敢回来,你念着他什么呢?”
沈昭狠狠的打下裴清的手:
“不用你管!我就算不嫁给他也不会嫁给你!你别痴心妄想!”
沈昭喃喃自语:“他一定是没收到消息,他不会看着我嫁给别人的。”
“我要去找他!对,我要去北疆找他!”
沈昭眼里迸发出兴奋的光,着急忙慌和下人交代去北疆要带的东西。
裴清见拦不住,死皮赖脸的跟着沈昭。
待我从军营回来时,就看到二人在门口拉拉扯扯。
“裴清,你死心吧,我只会嫁给砚哥哥!”
“昭昭,你真的舍得对我怎么绝情吗?”
“你不要再死皮赖脸缠着我了!我本来就不喜欢你!”
我饶有兴趣的看着他们二人纠缠。
果然,以旁观者的身份,只会觉得这场戏精彩。
我没有惊动他们,只是偷偷溜到后门进了将军府。
义姐也早已听到门外的声音,问我如何处理。
我笑笑,“让他们一直等着吧,姐姐,你就说我最近都不回来,别让他们进门。”
“要是他们吵到你了,就让家丁赶走。”
义姐看我想开了,也不劝我,应了。
后来几日,他们俩都在将军府门前上演双簧,周遭百姓从新奇到腻味只用了三天。
我不想他们再无止境的打扰别人。
第五天的时候,我出现在他们面前。
沈昭眼里全是欣喜:
“砚哥哥,你是不是生气了?都怪我,是我不好,我不该气你的。”
“砚哥哥,我已经全想起来了,你娶我吧!那个非你不嫁的女人回来了!”
“砚哥哥,我好爱你,我已经迫不及待想和你成亲了!”
声声句句都充满了感情。
可我只觉得讽刺。
如果真的爱我,为何会背叛我?
如果真的爱我,为何在我受伤时不来看我?
如果真的爱我,为何会为了情郎抢走我的救命药?
如果真的爱我,为何会那般贬低我,恨不得我死?
8
她的一双眸子满是亮光,是我曾经最喜欢的模样。
可我只是冷冷的看着她。
“我的门房应该和你说清楚了,我们之间的婚约就此作罢,你走吧。”
沈昭急切的想抓住我的手,被我一把甩开。
她被我的力道带倒在地。
她没有生气,笑的像个傻子似的看向我:
“砚哥哥,我终于又听到你的声音了!我好想你……”
“你怎么那么狠心,说抛弃就抛弃我……”
裴清捡不得她这幅委屈的样子,招呼着拳头就冲了过来。
“林砚,你还是不是个男人!昭昭都这么求你了,你凭什么这么对她?”
我反手撂倒裴清,把他和沈昭扔到了一起。
“为什么这么对她,这不应该问你吗?”
裴清怨恨的看着我:
“林砚,男人像你这样小肚鸡肠的也是不多见,你凭什么管着昭昭?”
我扯起嘴角,
“我小肚鸡肠,所以决定成全你们了啊。”
裴清又想爬起来打我,却被沈昭扑倒在地。
“我不许你打砚哥哥!谁也不能伤害砚哥哥!”
裴清受伤的看着沈昭:
“昭昭,林砚他不爱你了!不然他不会让你等这么久,跟我回去吧,昭昭,我娶你。”
沈昭听到后反手给了裴清一巴掌:
“滚!除了砚哥哥,我谁也不嫁!你滚!我不想看到你。”
二人又纠缠在一处。
我冷漠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,感到无比恶心。
“我说过了,沈昭,我们之间已经结束了,从此桥归桥路归路,若我再看到你打扰我的家人朋友,我不会客气。”
我让亲卫把他们捆了起来,扔进马车送回京城。
沈昭不甘心的嘶吼,
“砚哥哥,我错了!你别不要我!”
义姐站在我身前护着我。
“沈小姐,你若是真爱砚儿,就不会如此奚落他,冷待他,伤他的心。如今砚儿已经放下了,沈小姐请自重,不要再来打扰砚儿!”
我的心窝涌上一股暖流。
义姐是我这次来到北疆后拜的,是我一个亲卫的姐姐。
我的亲卫身亡前将她托付给了我,我答应了。
从此我有了家人。
被家人护着的感觉真好。
沈昭一时无言,却还没有死心。
她后悔了,她不应该那么对我的。
“砚哥哥,我该死!我不该骗你伤害你!”
“我知道自己的错无法饶恕,可是砚哥哥,我真的爱你,没有你,我活着都没有意义了......”
她还想再说,却被我眼神中的冰冷和厌恶烫的不敢再说话。
却又不舍得错过能看到我的每一分每一秒。
她不再大吵大闹,安静的随着马车离开。
此后沈昭又从家里逃脱几次来北疆找我。
有时候后面还坠着裴清。
裴清原来这般爱沈昭吗?我疑惑了。
但我再也没理会过她和裴清两人。
我还有我的事业。
他们不能也没有资格阻拦我前行的步伐。
后来我听起初说她被沈相狠狠惩罚,关在家中不让她出来。
不久后沈昭就被诊出怀孕。
沈相这才知道我退婚的种种原因。
沈家和裴家匆匆定下了婚约,将沈昭匆匆嫁了出去。
裴清毕竟是庶子,还没有官位,二人的婚礼草率又简陋。
沈昭被沈相放弃,生活条件大不如前。
她的好姐妹们躲得躲藏的藏,少有援助她的。
我听后内心毫无波澜。
我在北疆赢了一场又一场的战役。
我那颗千疮百孔的心也被我的妻子修复,重新开始跳动。
我的妻子不像京城贵女那样淑女,但我很喜欢她。
是她让我感受到被真心对待是何种滋味。
我生活的很幸福。
多年后我带着妻女进京领赏,却看到被磋磨的老了许多的沈昭。
我不知道她经历了什么,也不想知道。
或许,我还得感谢她放过我,我才能与妻子相遇。
爱的人就在身边,三餐四季,足矣。